从小开始,我们便从许多诗文、画作中接触过“飞天”,他们从八部侍从中来,本是佛经中的天歌神和天乐神,在极乐世界中奏乐歌舞,合称“飞天”,是飘摇自在,飞行于天空的神。
对飞天,最为深刻的记忆,是来源于敦煌壁画,最早期的石窟壁画中,这些神仙带着印度天神的异域魅力,却受到本土儒家思想的影响,他们的形象更为含蓄,性别感模糊、性张力弱化,更像是寺院中庄严肃穆,受人顶礼膜拜的神佛。
后来,随着艺术发展,飞天的形象,也在华夏土地中慢慢变迁。也许是人们更深入地探究自由和天空的秘密,要让艺术不被束缚。飞天如何能够腾飞呢,首先就得脱掉桎梏。后来,飞天们的衣料越来自然飘逸,换上了飘带和薄裙,身体也更加轻盈,慢慢的,中国的飞天,和印度飞天越来越不像了。直到盛唐时期,政治空前稳定,经济空前强大,佛教和艺术,自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,飞天拥有了华丽的色彩,和属于大唐那大度雍容的神态。
在一些诗文中,也能读到关于飞天的飘逸婀娜:
“山神献果,还栖承露之台;天女持香,即绕飞花之阁。”
“阿弥陀佛坐中央,观音势至二大士侍左右,天人瞻仰,眷属围绕。”
飞天始于佛教,发展到现代,也远不只有佛教的形象,还有表现为手托花盆、花朵、拈花的散花施香形象,以及手持各种乐器,演奏舞蹈的歌舞伎乐形象等。飞天的艺术,虽然为传统元素,却被现代人应用得更加自由,得心应手。在一些潮牌的运动鞋、衣服上,能够寻到飞天的影子;游戏中,有飞天元素的“皮肤”;今年端午,河南卫视将飞天和洛神结合起来,以一支“水下飞天舞”,打响了国潮内卷中相当出圈的一枪。
其实,最开始,印度飞天之一的天歌神,是面目狰狞的马首人身。
中国人喜欢探究天空,探究月亮。清朝学者张潮,用“看月亮”打了个比方,将人生分为三个境界:少年读书,如隙中窥月;中年读书,如庭中望月;老年读书,如台上玩月。高台玩月,便是人生和艺术中的大格调,站得高,看得远,摆脱了时间空间的束缚,看天地开阔世界广大,和月亮也能“玩”起来,得大自由。
当代玉雕艺术中的飞天,也是飞天艺术中的一个小分支。虽为分支,形象却变化多端,肆意纵横,横空飘游,甚至有正常生活中不常见的动作姿态。人生因受各种功利驱使,很少能得绝对自由,没有谁能够说自己拥有无限的自由。在有枷锁的人生中,我们却一直在探讨如何能够飞天,如何能够自由,如何能够无束地登高台玩月。席勒给了答案,美学,是带来一种自由感,是解脱束缚的,是跟心灵做的游戏。
有的玉友,可能手中就有那么一两块飞天题材的把件雕件。飞天与和田玉,也是冥冥中很奇妙的组合,季羡林之前说过:“世界上历史悠久、地域广阔、自成体系、影响深远的文化体系只有四个:中国、印度、希腊、伊斯兰,再没有第五个;而这四个文化体系汇流的地方只有一个,就是中国的敦煌和新疆地区,再没有第二个。”可巧玉出新疆,中国本土最经典的飞天,就在敦煌。
从面目可憎的马面人身,到或宝相庄严,或妙曼摇曳的神仙,飞天在各个载体中的形象,有万端不止,但都趋于“更美”而变化。不至于形色不同,其中是融合了不同文化背景下,不同文人匠人的审美意趣。可能飞天唯一未变的,是一直努力地向极乐世界飞去,人之于艺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