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十余年治一玉事,而此事于我,方为开端,半世修为只为美。投身于玉,或是宿命。”
——瞿利军
瞿老师生于70年,老师玩玉的年代,重工,重玉肉之白度与细度。
今人玩玉,重料,重皮色。此一时、彼一时,不同时代有特殊的审美偏好,不同的关注要素,这无可厚非,于赓续数千年的玉传承而言,不过弹指一挥、白驹过隙。后人玩玉,谁也不知道会玩出什么新花样来。
而在老师看来,玉之重在于工。材料是载体,工才是应该被珍视的本。工不仅仅只是雕工,而应是对材料进行艺术性创作,具体而言,是巧思和匠工。今人玩玉,大多舍本逐末。玉器之所以谓之艺术品,本质在于工。
读玉,懂了手中玉的独特之美与缺憾,借其形、色、质,融入自我的审美追求,表情达意,如在狭促樊笼内翩然起舞,是为巧思。
神工天巧,化腐朽,剜糟粕,显大美,扬其长避其短,浑然若天成,是为匠工。
玉料,尤其是时人看重的红皮白肉精品籽料,因其稀缺性,价格日益昂贵,但归根结底,材料只是载体。与绘画中的宣纸、瓷器中的泥胚一样,是用来承载艺术的。而艺术,是人对自身和世界的理解的表达和传递。
作为稀缺甚至是绝迹资源的精品和田玉籽料,近年来价格猛涨,已经具备金融属性,成为财力雄厚的个人和机构用来收藏与投资的选项,大众玩家望其项背,很难入手。然而,人们对于美物的追求永世不竭,人们的艺术创作行为以及对艺术品的需求永续存在。
籽料有绝迹的一天,但艺术不朽。
老师对于玉材的选择,包容性极强,白玉、青玉、碧玉……新疆料、青海料、俄料……皆信手拈来,为己所用。老师的侧重点在于借玉之形表美意。
老师生于吴地,穿行于长巷。小桥流水人家,移步换景的江南园林,碧波荡漾的太湖,“春有百花秋有月,夏有凉风冬有雪”的分明四季……如一帧一帧水墨晕染的素色写意画,空灵、轻盈、秀雅的苏式之美于老师而言,是与生俱来。
这是老师要表达的美意,作品《小窗幽记》便是这份美意的最佳注脚。
作品由一块大料牌片整做而成,煊白莹润的玉肉,精光内蕴,油糯欲化,老师以内雕技法,将苏州园林小景迁移至方寸间的玉牌之中。
▲「小窗幽记」
玉牌上下留足天地,只取中间三分之一的部分施展技艺。透过一扇小窗,可窥芭蕉掩映太湖石,鸟雀立于斜出的桃花枝上,观者似乎闻见几声啁啾鸣啼,空灵之韵已然充盈整件作品。
▲「小窗幽记」
视觉上再往后、往远处延伸,是雕梁画栋,是曲径通幽,是回廊环绕。
▲「小窗幽记」
这件作品设计精巧,通过大小、远近、凸凹的对比和层叠,营造出层次丰富的幽境,空灵深邃,铸就时空的百转千回,方寸之地,无限渺小,意境又无限悠长隽永。
▲「小窗幽记」
老师少年时随父学习国画,后又研习微雕技术,他将深厚的国画素养与微雕技术融入玉雕创作中。
老师涉猎的题材广泛,人物、动物、花鸟、山水……皆有佳作,以山水牌片和薄胎器皿件为其中翘楚。
作品《万山红遍》山水文人牌既是水墨江南的美意营造,又是精湛匠工的酣畅展示。
一块红皮白肉的和田玉籽料,红皮醇厚灿烂,俏色而雕。
▲「万山红遍」
老师秉承元明以来江南文人写实与写意相结合的风格,以浮雕技法极细致、极精巧地描绘出一幅山水画卷,山峦绵延重叠,秋高云阔,层林尽染。
▲「万山红遍」
这件作品,老师将青年时期习得的微雕技艺运用到极致,雕刻时配合放大镜,每一片树叶都毫不含糊、一丝不苟,观者凝目视之,不由地惊叹雕工之精湛。
▲「万山红遍」
老师所雕之器皿件,器型或端正,或圆润,或敦实,或轻灵。清朝乾隆帝曾写诗道:“薄遏片刻铢,轻于举鸿毛,在手疑无物,定睛知有形。”描绘薄胎玉雕器皿件的轻巧、精美。
▲「青铜方形兽面鉴」
在所有玉雕品类中,器皿件别具特色与风情,兼具复古与现代、审美与实用,但是器皿件的创作最耗时,难度最大。在薄如羽翼的胎壁上满工雕刻纹饰或装饰物,对创作者的工艺和心境都是极致考验。
▲「青铜方形兽面鉴」
这件《青铜方形兽面鉴》器皿件作品,玉质细腻温润,器型端正,庄重雄浑,精细的抛光令浅浮雕的纹饰在光影变幻间美妙多姿,方形器皿四面各做一兽面耳,口衔活环,一丝不苟的做工,以形达韵,神驰器外。
▲「青铜方形兽面鉴」
文如其人,书如其人,画如其人,玉雕亦然。琢玉之人,到了一层的层次,表达的其实是自己。
玉,琢玉之人,借玉之形传达的美意,在老师这里,三者高度契合。玉温婉内敛,如谦谦君子,与老师的儒雅性情、清雅文气、不卑不亢之气质高度吻合。
老师以洒脱直线,婉约曲线,无声胜有声的留白……用刀与石的激越碰撞,以简约而丰富的苏工玉雕技艺,描述着苏州的玲珑美意,构建着自己的江南。
瞿利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