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零二二年五月十六日,生物钟准时把自己叫醒,睁开眼,些许执拗地等待闹钟响起。年岁渐长之后,生物钟准得惊人,无论昨夜挑灯到多晚。五月的白昼早早开启,晨光如洒金般散在窗前。我打开手机,看到公司工作群里员工们发的“明日核酸”的未读消息,我意识到,这个晨光如金的日子与往日并无二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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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车送女儿上学,靠近学校时,感觉路况比平时拥堵很多,忍不住吐槽一句。女儿提醒道:“今天我们学校所有年级的学生都来校了,车多是正常的。”

心中一惊。眼前络绎的人群和卡顿的车流相融交汇的场景,如隔世般熟悉而陌生。关于孩子开学的记忆浮现于脑海。清晰记得,二月十三日晚上,给女儿收拾好书包,催促她尽早休息,因为第二天是既定的开学日期,深夜被接连不断的消息推送声音吵醒,打开手机发现,学校群和家长群里早已被“延期开学”的消息霸屏,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如黑天鹅飞落苏城,惊扰了家长们安然的梦。孩子投送学校失败,原本打算投入工作的家长们不得不蛰伏在家,陪神兽们相爱相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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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历一个月的努力,苏城逐步解封,恢复正常生活不足一周时间,与苏州毗邻的上海旋即发生疫情,黑天鹅的翅膀隐隐扇动着。三月十三日晚上,再次帮女儿整理好书包,却放不下心中的隐忧,果不其然,翌日四点多,在家长们尚未梦醒之际,暂缓开学的通知已经在手机里不胫而走。据说,个别未看手机的家长匆匆忙忙把孩子送到学校,看到紧闭的校门,才懵圈而惊愕地意识到自己的大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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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五月十二日,女儿第三次返校,出发前心中忐忑,再三查看手机消息,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的转角处,竟有些出神,不知是一时恍惚,还是不敢相信?总之,在经历再三波折之后,孩子终于成功入学。今天,一二三年级的学生也正常到校上课了。此刻,一定有和我一样的很多家长,坐在办公室里心情复杂,却又捋不清这些情绪究竟因何而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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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们已经对身边的“大白”见惯不怪时,当我们已经习惯隔三差五“被捅”时,当我们进出任何场合都自觉出示“两码”时,当我们接纳“堂食”、“密接”、“封控”、“时空伴随者”……这些新词时,当人们听闻封控消息就抢光超市物资时,新冠疫情这只黑天鹅正以非比寻常的力量,深刻影响着身处疫情时代的每一位个体。时代的一粒尘埃,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——这句话的分量,每个人感知不同,如人饮水冷暖自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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国家4月份的金融数据已有人民银行公布,按照惯例,金融数据会在每月12日之前公布,却异常地挨到周五晚上,因为周六股市不开盘,否则怕是要随随便便大跌触底,央行维稳资本市场的良苦用心可见一斑。无论怎样,这些信儿又证的数据是不骗人,也是触目惊心的。有些数据甚至比2020年2月疫情伊始时更糟糕。市场存在的悲观、恐慌和低预期情绪是显而易见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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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代的尘埃落在我个人头上,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公司产品动销锐减,现金流骤然被截断。疫情严重时,苏城按下了暂停键,员工们居家办公,公司被迫停业,但一切开销无法减免。房租、水电、薪资,没有一样可以少。我的处境,像极了两次准备开学却被拒之门外的学生和家长一样,无措、无奈、无助。我频繁听到行业内撂挑子不干的人,也在网上看到曾经优秀的公司爆雷倒闭,很多精英创业者在恶劣的环境中撞得灰头土脸、头破血流。我不禁思考一个切身命题:身处疫情时代,我们该如何自处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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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,我习惯性地拿出手机,点开工作群,心里想着给员工们布置任务,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“群成员”。我愣愣地盯着员工们的头像,它们不是冰冷的符号,而是一位位鲜活的人,他们有喜怒哀乐,有梦想,有各自的家庭……因缘际会,聚集在同一个工作群里,而我是这个群的创建者。他们的笑语欢声萦绕在我的脑海,久久不能消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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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过企业的人都知道,公司能攒出来一个不错的团队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。一群禀赋与能力迥然不同的人,为了某一个共同目标而聚在一起,分别扮演着不同角色,发挥各自的能力,形成一个有力量的组织。管理学者吉姆·柯林斯在其巨著《从优秀到卓越》中阐述道,所有卓越的公司都是“先人后事”,先有卓越的团队,再成就卓越的事业。所谓事在人为,人的因素永远是最重要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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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理念与其不谋而合,在我看来,公司最重要的家底不是摆在展柜里的玉器艺术品,而是人。人是公司的根。在这个疫情肆虐的时代,我们可以不吐芽、不长叶、不开花、不结果,甚至自断一部分枝丫以求自保,但是我们不能没有根。无根之木必死无疑。

正是秉持着这样的理念,在疫情的阴霾笼罩整个苏城的日子里,在玉器行业萧条、艰难的当下,我一边捂紧口袋,减少一切不必要的公司与个人开支,一边完善团队人员的配置,修炼团队的内功,尽力把公司的根养壮实些,让根扎得牢一些,让公司服务于客户和合作伙伴的能力更强大。我想,我们伟大的国家,也正是基于“人”这个最核心的要素,才选择走艰难的抗疫之路,而没有选择躺平,人也是一个国家的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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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周易》曰:“潜龙,勿用。……或跃在渊,勿咎。”。龙是跃上天空,还是留在深渊,都要根据形势的需要而做出选择。潜龙在渊,就该好好地蛰伏,修习自身能力,伺机而动,而不是迷失自我,无所作为。水满则溢,月盈则缺,蛰伏在深渊,恰恰是壮大根盘的好时机,也是蓄势待发的状态,这是公司在疫情期间最大的作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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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,送完女儿,来到公司,想清楚这一切的时候,我振奋地抬起头,看到绚烂的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我的办公室,展柜里的玉器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。隔壁偌大的办公室传来员工们打卡上班的声音。二零二二年五月十六日,这个孩子们成功开学的日子,这个路上拥堵的日子,这个预示着阴霾终将散去的日子,这个既寻常又不平凡的日子,开启了,真好!